虹的脖颈上锁着铁制的项圈,几乎与她的身体长度相等的铁链从那里开始,往下垂过她的胸脯,与另一个束在女人腰肢上的铁链环垂直相连。顺腰腹再下,圈圈相扣,叮当作响的金属链条在接近她膝盖的地方分成两股,各自连接到她的脚镣的左右铁箍上。
再就是她的手。虹在很多时候是被戴上手铐的,她现在就戴着。但是除了手铐之外,一直锁在她的手腕上,从来没有被解开过的,是将她的双手牵连在一起的铁环长链。那条链子很长,长到足够女人把双手背到身后挨紧在一起,让看管者可以在需要的时候给她上上背铐。而在其他的时间里,也就是说,在那些允许她把手放置在自己身体前边的时候,虹会习惯性地把成串的环链提起来握在手里。
否则它的下摆会在女人自己的胯间笨拙地碰来撞去,而且,一直拖拽到地面上的末端,也很容易被勾到树根和藤蔓上,解脱不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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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在那时预感到了皮鞭。
很多时候,经常不断地挨打的人似乎是能够感受到看守者的思想活动,即使他一直走在她身后看不到的地方。几乎是突然之间,她突然会觉得他的洋洋得意的,恶毒的视线,正停留在她裸露出的什幺地方……是在腿根上,虹想。她的整面裸背被宽大的竹筐全部遮掩住了,而筐子的底边就拦在屁股的边缘上,下边是整条光裸的腿……接着她就听到了鞭梢划过空气的响声。一下。又是一下。
疼痛象潮水一样涌过全身。虽然她事先已经咬紧了牙齿,还是不能控制地瑟瑟发抖。
那人说,站下。于是她站下,维持着弓腰垂手的姿势凝立不动,短时间的停顿是不该把背篓下肩的。后来又命令说,下肩!再一鞭子。虹觉得有液体正慢慢地顺着两腿的膝窝流下去。
她同时让自己的两条腿顺着身体的重心弯曲下去,那时是不能着急不能快的,她要是先挺腰就会被大筐的重量拖拽着摔到后边的地上。曲腿到了深蹲以后,抬手,抬头,往后推头带。砰的一声背篓落下了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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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卸下担子,现在终于可以伸一伸腰了。虹知道她现在正站在什幺地方。
几十里地的负重路程过来,始终是曲背弓身,几乎就没有机会能抬起过头,但是虹一直都知道他们正走在哪一条路上——这片地方她已经走了不止十年了。她站直身体,一仰脸,就看到了芒市的城门。
芒市有一个青砖砌成的城门,有一座门楼,楼下开着门洞,门楼的两边甚至还连接有小段的城墙,只不过它们各自向着两个方向延伸出去不到十米,就在红土和野草中变成了崩塌的废墟。和芒市的所有矛盾之处一样,每个当前占据了它的主人,总是试图为它建立起某种安全的屏障,而围聚在它周边的人,却是一直执着地破坏它的防御。他们的两个相反方向的努力最终形成的愚蠢的平衡就是这个东西:一个没有墙的门。芒市的一边是芒河,它的另外三个方向是完全空旷开放的,任何人都可以经过田间小路或者低矮的丘陵进入市镇,但是从山外边的坦达方向延伸过来的大路却是从这座门楼中间穿过。它始终是人们习惯上到达芒市的标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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